文\李乔生

寒露之后，气候稍作了调整，空气中加入了桂花的浓香，特别醉人。但人们的生活习惯却依旧没改变，有的依然“高烧不退”，比如云集江边的夜市。

夜市一般划归于夏天的产物，但云集江边的夜市，如江中弥漫的水雾，四季皆旺，永不结冰。

云集是江南一座新兴的城市。县委大院定位了政治中心，但一个地方的民间烟火味，却不是脚达手指能随意抵达的。它在于一种共识的形成，在于居住生活在云集的千家万户，从方便快捷的途径中一点点挤压、挪动，最终像一群候鸟迁徙在它最适合生存的地方。

一到傍晚，云集江边的铺面灯火通明，0.9夜宵城、夜猫虾城、龙哥夜市、东屋夜市等连接成一条安详而卧的巨龙。如果以云集大桥旁的黄金河鲜舫为龙头，那龙尾则沿江延伸至南国春天的烤肉店。约2公里的瓷盘杯盏、灯火霓虹，筑起万片鳞光，让整座城市迸发出青春活力。

云集江边的夜市自然“会盟”，与湘江的开阔灵动及沿江风光带的磁场吸附一荣俱荣，像三条并列的夜间猛龙相依相偎。这种文旅经济的繁衍，就像“青草桥头酒百家”又何尝不是因为“石鼓江山万世雄”，何尝不是因为石鼓书院的文化浸润，让文人墨客在“酒逢知己千杯少”的雅兴中催生出别样的人生感悟与家国情怀来？

云集江边的夜市，其实也有自己的历史回音。国宝级的云集窑址傍江而落，虽是民窑，但历经唐、宋、元400余年的烟火，同样集聚着一大堆民工，也暂留着一大批商贾富豪。有人就有江湖，群居自然成市，那些富商对酒当歌的朱门味也会自觉生成。徐霞客先生当年夜宿云集，谁又能说在落水前没有相遇云集的喜悦而挥金于酒呢？

历史终归是历史，设想也只能止于设想。现在云集江边火爆的是夜市。

云集江边的夜市以一种放松包容的姿态进入视野，几乎是为平常人家量身定制。彩色的胶凳，简易的圆桌，空旷的场地，习习的凉风，铺就了率性自在的浓厚氛围。一桌围下来，一个“小集市”就形成了。开席常以酒起步，天之美禄，无酒不成席嘛。先是主人一通热情，再是席友一番激励，如若再不行，一声娇滴滴的“哥哥”喊起，大多数的防线就松垮了。这似乎是男人的死穴，不能被女人瞧不起。所以倒酒和敬酒的本事，女人总比男人强，每当漂亮的女老板娘一出场，啤酒的销售顿时疯狂。因为是习性相近，在酒中说话自然少了点规矩。声音大点，不会成为噪音；说话雷人，大家也不会计较；至于表态，大多半信半疑，因为酒，还有一半是掺了水的。

出入夜市，自然会提到虾，提到嗦螺，提到花生米。这些根在乡村的美食，占据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活跃思维。在定筝中屏声静气；在摸嗦螺中学会游泳；炒熟的花生、瓜子待客下酒，都成了美妙回忆。而如今，这些都被做成了产业，成为夜市的主力军。葱蒜虾、卤虾、油淋虾，汇成了有口皆碑的满汉全席，让这本来生存在腐蚀环境中的节肢动物，活得浑身红透、死去活来。

云集河边的夜市多以当地原生态的食物为主，如龙哥夜市的大肥肠、家酿豆腐、海蛋、酱黄瓜，夜猫虾城的虾，0.9夜宵城的干锅跳跳蛙，东屋夜市的腰花炒舌尖、嗦螺，烟竹夜市的虾蟹粥，都做出极致的味道。烧烤类，只是辅食，尝尝即可，这些冷冻食物，是当不得主食的。而淄博的夜市火爆，更多的是属地政府重视民生，对民生所持的一种开放思想的加持。就像电商、数字经济，它终究属于“技巧型”的活，依附强大的实体主体经济而生存，乃是最靠谱的定位与最长久的活法。

一种现象的盛行，总有必然的原因。或是因为经济繁荣，或是因为生活安逸，或是因为政治清明。一个地方民生的质量与活跃度，往往不在楼高路宽，不在于排场和发声的大小，而恰恰在于大街小巷，这些更接近群众的实惠实在的呈现。衡阳的串小白，耒阳巷子里的美食，云集的老胡羊肉，以及从民间进城的衡东土菜，都是最好的证明，也是标准的体温计。云集江边的夜市不断延伸、集聚，自然是民意民心及美味口感的结合，是当地政府对夜经济开放发展的政策鼓励。

“商业故事何其众，金陵街坊已非穷。”放翁的高评仍可古为今用。云集江边的夜市为民而生，因民而活，但愿长盛不衰，让衡南味道，让衡南人的热情好客，顺湘江向长江，奔腾入海，再现“兰陵美酒郁金香，玉碗盛来琥珀光”的幸福繁荣感来。

（作者系衡南县总工会党组书记、副主席）